深圳首富黄茂如“失踪”真相

　　《环球人物》杂志特约记者 凌夏

　　《环球人物》杂志记者 刘娜

　　操着一口晦涩难懂的方言，平时不显山露水、头脑极其精明、行事果断、敢冒险……这就是众人眼中的潮汕商帮。他们与温州商帮一起被海外称为“东方的犹太人群”。从黄俊钦、黄光裕、许钟民，到“茂业系掌门”黄茂如，潮汕商帮从来不缺新闻人物。

　　如果说2008年冬天“中国首富”黄光裕落马引起了全国震动，那么，2009年的年末，黄茂如从神秘失踪到高调亮相的一系列行径，再次把人们的关注度提到顶点。

　　从神秘失踪到高调亮相

　　2009年12月15日，在香港上市的“茂业国际”股价突然暴跌，全天跌幅高达11.23%，这令投资者们十分紧张和不安。

　　仅仅过了一天，市场就传出了“‘茂业系’老总黄茂如因涉嫌黄光裕案件正接受调查”的消息。与此同时，茂业国际发布公告宣布停牌，而公告的署名已由之前的“董事长黄茂如”改为“执行董事王贵生”。

　　创建于1995年的茂业集团，是深圳最早参与城建的地产商，曾建成“世界金融中心”等深圳的地标建筑。集团旗下的茂业百货在全国零售企业中排名第36位。董事长黄茂如被业内称为“潮汕商帮新掌门”、“深圳首富”，但却很少公开露面。

　　这个一向神秘、低调的潮汕富豪真的出事了吗？

　　消息传出后，环球人物杂志记者立即联系茂业国际负责人询问事件真相。然而，不论是茂业国际投资者关系部负责人，还是负责接待媒体的市场部工作人员，都对“黄茂如”三个字闭口不谈。

　　12月17日傍晚，茂业国际终于发布公告称，“正在对相关涉及黄茂如被调查的报道进行核实”。但公告也透露，黄茂如已“不能履行职责”，这令各种传闻更加扑朔迷离。

　　4天后，茂业国际忽然致电记者，表示黄茂如已回公司上班，但对于其具体行踪不愿提及。当天，暴跌了一段时间的“茂业系”股票开始上涨。

　　12月23日，在深圳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华强北茂业百货商场前，举行了某内衣品牌2010年的新品发布会。这次普通的发布会吸引了全国各地数十家媒体的关注，大家的焦点都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下午4点30分，黄茂如在众多工作人员的簇拥下出现在发布会现场。完成简短的启动仪式后，黄茂如并没有给媒体采访的机会，便匆匆离开。尽管如此，对于此前很少参加类似活动的黄茂如来说，这次出席无疑是在用行动告诉公众：“我并没有被调查，现在一切工作都很正常。”

　　黄氏家族的起步

　　“1965出生，广东潮州人。现任深圳茂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CEO。”这是公开资料发布的黄茂如的简历。而对于其早年的生活及教育经历，至今没有确切说法。

　　在众人眼里，黄茂如在生意场上的发展轨迹与深陷囹圄的潮汕老乡黄光裕极其相似——从房地产发迹到资本市场的狂飙突进。很少有人注意，站在黄茂如背后的，是一个盘踞深圳房地产市场近20年的神秘家族。

　　据记者了解，黄茂如兄弟4人，在深圳都是鼎鼎大名的地产大亨。除黄茂如外，其余三兄弟分别是大中华国际投资集团董事局主席黄世再、国都集团董事长黄茂展、信和地产掌门人黄振华。大哥黄世再曾这样描述他们的家庭：“我母亲从来不打骂我们兄弟，而是鼓励、引导。我们几个人的骨子里既有潮州人的坚韧，也有基督教徒的平和。”黄世再的叙述，忽略了他们追逐财富的野心和商业嗅觉。很多人认为，黄氏兄弟最初起家靠的是大哥黄世再，而黄世再本人却坦言，这一切归功于他们的父亲。

　　记者从有关资料上了解到，上世纪80年代初，基建工程兵部队进入深圳，成为深圳经济特区最早的建设者和拓荒者。任务完成后，一批基建兵选择留在深圳，他们大都进入了建设主管部门及其他国有房地产开发企业。黄氏兄弟的父亲就是退伍军人之一。据黄世再的叙述，“父亲具有敏锐的洞察力。退伍后，他东拼西凑，在当时还是荒郊野岭、乱石荒岗的深圳关外布吉买下了很多地，并分给了我们兄弟。”

　　父亲的远见帮助黄氏兄弟顺利完成了在地产界的起步。从1992年开始，黄氏兄弟们各自在布吉推山开路，这才有了最初的信和花园、国展苑、龙珠花园、茂业城……它们也分别成为黄氏几个兄弟的“成名之作”。黄茂如在这一年拥有的产业是茂业城，这时候，他还是几个弟兄里最弱势的一个。

　　“商业+地产”的茂业模式

　　1995年，黄茂如与妻子张静创建了茂业集团。随后，茂业集团大举进入房地产市场，先后开发了都市花园、香蜜湖豪庭等地产项目。与其他几个兄弟专注房地产不同，黄茂如在开发房地产的同时，开始“试水”百货零售业。如果说初期的地产开发让黄茂如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那么，令他声名鹊起的，则是他独特的“商业+地产”的茂业模式，以及在资本市场打造的“茂业帝国”。

　　黄茂如的茂业集团在参与深圳两大商业中心“老东门”和“华强北”的改造和经营中，就已开始进军百货业，着手“茂业商厦”等6大项目。一年后，深圳茂业商厦建成；又过了一年，首家百货店茂业深圳东门店正式开业。很快，茂业集团就在百货业闯出了一番天地。

　　进入21世纪后，野心勃勃的黄茂如开始涉足资本市场：成功入主四川成商集团，令黄茂如一脚踏入了资本市场的大门；2008年，茂业国际在香港联交所上市挂牌，这使他的资本之路更加宽广；同年10月16日至11月3日，在不到20天的时间内，黄茂如连续收购深国商、渤海物流、商业城三家商业类上市公司，业界称他为“并购狂人”。

　　2004年，黄茂如首次登上富豪榜；在“2009胡润百富榜”上，黄茂如、张静夫妇以145亿的财产排名第46位；而在“2009胡润零售富豪榜”上，黄茂如、张静夫妇则位于黄光裕之后排名第三。

　　如今，黄茂如已是5家上市公司的大股东，从这些公司业务重点分布的地域上看，刚好涵盖了国内东西南北的中心城市。不断扩张的背后，是人们对黄茂如敛财手段的种种猜测。就在传闻不息时，他神秘失踪，而在新的猜测还未完全传开时，他又意外现身。

　　政商勾结的典型

　　黄茂如到底有没有接受调查？

　　此前市场一直有传言称，黄茂如被调查是受到黄光裕案件的牵联。有业内人士说，黄茂如与黄光裕都是潮汕老乡，其主业又都是零售，他们之间的的联系千丝万缕。不过，还有一种说法是，黄茂如此次被调查与深圳市前市长许宗衡案件的关联性更大。

　　在城市建设过程中，地产开发商与政府官员之间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勾结的故事并不罕见。一位深圳地产公司老总告诉记者：“政商勾结的典型，一般就是协议拿地，拿的还是让人眼红的好地块。”黄氏兄弟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不光手握大量土地，而且大都是深圳最繁华的地段。说这背后没有“交易”，很难让人相信。

　　事实上，黄家兄弟也不是第一次陷入官商勾结的传闻。2000年前后，在深圳市前副市长王炬腐败案案发时，黄茂如和其兄黄世再曾逃到国外近两年，当时，黄世再旗下正在开发的大中华国际交易广场曾一度变为烂尾楼；2009年6月，许宗衡因涉嫌严重违纪接受调查，黄茂如夫妇再度避居国外，有媒体认为，黄茂如此次“失踪”正是被相关部门请去“协助调查”许宗衡的案件。尽管目前许宗衡案仍未了结，但他与黄茂如之间的种种关联，已经颇为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