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山《过郡马祠》丙申春祭暨(崇德褒功位牌)入祠堂配享典礼上,我的儿子过雪山双手捧着一块位牌、我的胞兄过祖良,胞姐过月芬、过惠宝,以及我和我的第三代们,共同护送进入先祖祠堂,供奉到崇德褒功龛附祀配享。
依稀记得在童年的年节脚下,家中大厅上摆着三桌酒和菜。每个桌子前面点着香烛。这就是流行的追念先人的方式‘祝飨’。按说应该有家中男性们负责磕头和敬酒。可我的父亲和我堂兄、胞兄在外工作未能参加,我的大伯又对此很不以为然。女性们在灶间、井间忙碌洗汏、烧煮。我的爷爷在‘对私改造’中挨完斗批后,因年事已高退职在家。所以担任男性职责的,就剩下年迈的爷爷与尚在冲龄的我了。
他首先手把手教我拿一柱线香,到墙门外大声地喊请某公、某公回家。然后斟酒、磕头等第一轮程序完成后,他就搬张矮櫈坐在一边沉思。我看着好奇、又有点儿馋。趁爷爷一个转身,就爬到椅子上用手抓了一块肉,塞到嘴里就吃起来了。爷爷看见了就马上把我抱了下来,让我站在他两腿中间。对我说:今天我们敬的是列祖列宗,他们离我们已经很远了。但是没有先祖,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我们要“敬神如神在”。每年的清明节,要到他们的坟上去祭扫;冬至和过年,要‘祝飨’以追念祖宗。我们过氏家族在城里惠山街上,还有一所大祠堂。要有好福气、能立大功劳或者有显赫身份的祖宗位牌,可以由小辈抱着、踏好得红毡毯,到祠堂里附祀配享。唉!现在的祠堂也没有了,也不要说里面的位牌了。想也不要想那样的荣耀了。爷爷用手摩摩我的头顶,又自言自语地说:你长大得阿好做我里的‘位牌座子’。当时,我虽然听不懂什么,但也点了点头。但似乎只对位牌能进祠堂,是件好事情,稍微有点印象。
我的爷爷讳:康濬。字桐豫,号子藩。八士桥老三房四派蓉南支第二十五世孙。第十一巡族谱记载:“协修本巡宗谱”。
爷爷生于光绪辛已(一八八一)年闰七月初一,于一九六三年去世,寿八十三岁。出生时,家道已经完全衰落,有四位祖父辈,均在二十五岁左右英年早逝。十二岁时他父亲又去世了,一门剩下三代五位寡母和孤孙,仅靠少许菲薄的祖产,逐步地“典”(抵押借款)出去,艰辛度日。
爷爷十三岁时,经人介绍到北门外小三里桥“王源长”槽坊当学徒,由于工作勤勉、诚实可靠,努力学习各种技术和文化知识。逐步得到重用和提携。到中年时期,在丁港里招股创业,继而迁到北栅口顾桥下老市场,招股创办了“万象盈记”酱园槽坊。由于诚信经营,薄利经销,颇具规模,并扩张了多家支号(分店)。在抗战期间他独担风险、从城里转移资产到八士桥,继续组织生产,苦苦挣扎,渡过国难时期。他还多次出任酱酒业同业公会的负责人,备受褒奖。并参与面粉厂、蓉北纽扣厂、花纱边公司等企业股份。
在抗战胜利后,他参与发起为重建被日寇飞机炸毁,而成一片废墟的惠山过氏宗祠。多次慷慨捐资计数十万元。数月后,宗祠焕然一新。翌年春季,举行祭祀大典,爷爷担任协事。同时,积极参与族人共同筹划的,续修第十一巡《锡山过氏宗谱》。每次在城内旗杆下过氏谱局聚会时,爷爷总是把“万象盈”多年陈酿糟烧老酒宴请与会宗亲。又为多方联络,采访等不遗余力,获族内一致好评。到牒谱修成,出十七担米钱,敬领第二十三号“家”字号大统宗谱一部,保存至今。
从2006年开始,经过十年的努力,无锡过氏第十二巡大统宗谱已经玉成。惠山《过郡马祠》也在逐步恢复。族中广大贤裔深怀尊祖敬宗、报本追远之心,纷纷踊跃捐款捐物。
为了推崇宗德、褒扬功绩。过氏分会为有突出奉献的宗亲本人率合家。敬立其先父母、先祖父母的位牌,供奉在《过郡马祠》享堂附祀的〔崇德褒功〕龛。
这样,宗德奉献的崇高之举,非但是得到每个家庭的认同;更是得到每个家族的认同;尤其荣耀地得到整个无锡过氏宗族的认同。
当我护送镌刻着先父母、先祖父母名讳的位牌。迈着庄严的步伐,踏着鲜红的地毯,在庄重的道教音乐声中,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过郡马祠》的时候。心中默默地念叨:爷爷,你的夙愿实现了。